毒哥要混娱乐圈剑三

    第一章 :码头

    风凉夜深,某座不知名的码头。

    严冬凛冽刺骨的寒风呼啸着,糊了那位蹲在高大集装箱上有些惴惴不安环顾四周的漂亮少年一脸。

    他的穿着是时下任何一位服装设计师都不可能在这种鬼天气搭配出来的丧心病狂的深紫色细麻布衫与银色饰品的混搭或者称之为满满的银饰中间随便穿插了几片碎布更为贴切。

    面容清秀,五官标致,有一副即使是素面朝天也是能让人点头称赞的好相貌。

    腰间别了一把比起乐器更像是工艺品的蓝色宝石和银饰点缀而成的象牙白色长笛,让人觉得少年不是从歌舞团就是从春晚大剧院里走出来的。

    寒风凛冽中,少年却似乎丝毫没觉得寒冷。

    他的面色甚至由于心情的起伏而有些潮红,一双深色眸子纵使在黑夜中也显得明亮无比。

    码头对岸是灯火通明的城市,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与车灯、路灯交相辉映,在夜色中仿佛银河般璀璨,一派繁荣景象。

    少年的表情有些茫然。

    ……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少年叫白黎,是个土生土长在苗疆的五毒圣教弟子。

    苗寨里的日常生活就是进行采采药啊抓抓虫啊炖炖火锅啊这种人畜无害的行为活动。直到前几日成都地区传来急报,说成都城外有一村落出现了大量毒尸作祟,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被迫赶出家园,驻城守军被打得快要出翔抵不住。

    迫于无奈,蜀军决定向各大门派的武林人士求助。

    五毒教并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只可惜离成都近的唐家堡门前满地都是机关陷阱,几个军官骑着马没踩几步就伤亡惨重,迫于无奈才转而舍近求远来了五毒。

    当然了,唐家堡不好进,他大五毒圣教难道就是个连三岁熊孩子都能来旅游玩耍的地方了

    求救军官是被抬到教主面前来的。

    浑身青紫气若游丝,一张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肿的活像脖子上顶了个巨型葡萄,双手抖似筛糠地递出一封六百里加急求救信,一口气没上来就昏厥了过去。幸亏当时几大圣使都在场,才把人救了回来。现在正在教里好吃好喝的养着。

    到底说中原人有能耐呢,这哥们脑袋消了肿之后居然是一副英武不凡的模样,原本以为他只是个吃闲饭的、所以对他没有多少好脸色看的苗家妹子纷纷开始为了他的一举手一投足而脸红心跳。

    刚开始还因为水土不服吐了十来天……现在军官大人已经能一口一个炸大蝎跟过来串门的白黎红光满面地唠嗑了。

    白黎殷勤地递上一碗炸大蝎:“军官哥,跟我说说成都都有啥好玩的”

    气色红润的军官抓了一把就往嘴里扔,嘴里嘚吧嘚地:“就跟你说说广都镇吧,中原人特别多,镇口有个茶馆,老板娘赵云馨不仅人长得漂亮,婀娜多姿,沏的一手好茶远近闻名。镇子中央那便是闹市,什么杂货铺啊点心摊子叫卖糖葫芦的应有尽有…………诶诶诶小兄弟你前胸怎么湿了”

    白黎淡定地抹了一把嘴:“是错觉。”

    当天晚上就去缠着他师父要出寨。

    次日清晨,获得准许的少年乐滋滋地收拾包袱赶去驿站,挑了个顺眼的车夫交上车费,倚在车栏上懒懒打了个哈欠,露出半截白晃晃的纤细腰身,与周围几位皮糙肉厚的车夫形成鲜明对比。

    昨晚上太兴奋了,一宿没睡着。

    看似憨厚的车夫大叔瞧他一脸倦容眼皮耷拉,就跟下一秒要从车上滚下去似的,便拍着晒得发黑的结实胸脯跟他保证:“小哥瞧你这累的,先睡一觉吧,你放心咧,等你一觉睡醒啊,我这车就一定停在广都镇门口啦。”

    白黎不疑有他,拿包袱做枕倒头就睡。

    大清早的日头没有中午那么烈,也没有傍晚那么阴,日光暖洋洋地晒着,在马车富有规律的颠簸摇晃中,白黎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得想放声高歌,睡梦中还依稀梦见自己在广都镇是如何的逍遥快活。

    乍然功夫,少年感到浑身如坠冰窖。

    他猛一睁眼,四周环境已从日照当空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车夫,马车,连同他的行李一并都消失不见了。

    到广都镇了

    不像啊

    说好的笙歌鼎沸热闹非凡呢

    说好的茶馆老板娘糖葫芦点心摊子呢

    这地方静悄悄地连个鬼影都没有,泱泱大成都就这德行

    难道我又被师父他们合伙忽悠了

    白黎正暗自揣测嘀咕着,忽然敏锐地听到远处有一大丛纷乱地脚步声向着他的方向而来。

    他下意识一个侧身翻下集装箱,隐蔽了起来。

    白黎小心地探出头去,正好看到前面哗啦啦来了一大群人,他们的打扮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穿着一身他从未见过的奇怪服装为首的一个肩上扛着个显眼的大麻袋,里面有个人形物体在激烈地挣扎当中。

    原来是人。

    白黎心定了定,看到那大麻袋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里面的人随即发出一声惨烈地痛呼。

    众人主动移动脚步缓缓站出一条路,一个男人从他们当中走出。站的位置背着光,看不大清楚模样,白黎只能看到他身材高大,肩宽腿长,即使是包裹在那看起来硬邦邦的布料当中也难掩一身匀称流畅的肌肉线条。

    那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毫无温度,使人能轻易脑补出拥有它的人会是怎样的一幅冷峻面容:“松开。”

    麻袋上面的绳结被打开,里面的人挣扎着爬出来,仿佛从窒息中逃脱似的大口喘息,在肺部和大脑获得了充分的供氧之后,码头上迎面扑来的寒风令他仿佛惊醒似的几乎是趴跪着伏在那个下令解放他的男人皮鞋下,满是淤青的脸上涕泪横流,惊恐得像是见了厉鬼。

    “邵爷对不起邵爷我……我不知道他会往场子里带那种东西”

    “哟哟哟,多新鲜啊,场子是你管的,人是你找来的。拿了东西来卖你会不知道”青脸男人的痛哭流涕立刻引来了在场某位仁兄的讥讽。

    被称为邵爷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抬起手扬了一下,那人便闭上了嘴。

    “给你十秒。”

    男人低沉如大提琴的悦耳嗓音说出的话却像是尖刀一样,连码头的大风都掩盖不了青脸男人一身冷汗:“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八秒。”

    “邵爷你信我啊想这场子还是我找人拿下来的我怎么会不好好管……”

    “六秒。”

    “……我,我不能说”

    “四秒。”

    “邵爷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两秒。”

    咔哒一声保险栓响,男人面如土色,转身就跑

    可又能跑得到哪里去呢前面是茫茫海面,身后是黑洞洞的枪口,这个看似胆小如鼠的男人脑中却只剩下一个念头……就算是葬身鱼腹,也绝不能被那些人抓到

    白黎眼睁睁看着这倒霉男人往他这边冲过来,邵爷身边的人举枪便是一击:“啪”

    男人的右小腿霎时出现一个血洞,而他本人也啊一声惨叫跌倒下来,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儿,尘土飞扬间,只有离他最近的白黎得以看到他疼痛到扭曲和充满憎恨的脸。

    真够难看的。

    对于第一次见面完全陌生而且不了解全部事情经过的人,白黎很难表现出应有的同情心。

    邵爷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带走。”

    措不及防,那男人脸上浮出一种视死如归的绝望与狠戾,在邵爷的手下就要抓到他之前。拖着那条血流如注的残腿,以一个超出人体极限的往后翻滚,连滚带爬地摔进不远处冰凉的海水当中。

    哗

    水面上氤氲出一大片殷红。

    眼下夜已经深了,这海水深不见底,冰寒刺骨,水下能见度又低,那男的又被打中一条腿,可谓是九死一生。

    邵爷皱了下眉:“下水抓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个手下立刻不顾这是十二月能把人脑浆都冻出来的海水,脱了衣服就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往水里蹿,刹那间满码头都是划水扑腾声。

    白黎忍不住转动脑袋去打量那些人,而身上的银饰却在这时叮铃哐当起来,霎时暴露了自己,一回头不期然地与那个男人视线相撞。

    哎呀,被发现了。

    少年没有半点偷窥者自觉地眨了眨眼,露出个无辜的灿烂笑容,转身轻功划过水面往灯火交辉的对岸而去。动作华美姿势曼妙不要在意这些槽点。不知道是不是对岸霓虹灯光的反射作用,让人产生在他周身出现玫瑰紫色光芒的错觉。

    当时这伙人的大多数都在水里扑腾,只有邵爷跟另一个站在岸上的人目睹了白黎离开的全过程。

    二人一瞬间都很沉默。

    片刻过后,那人犹豫着开口:“老板,被那小子看到了,怎么办”

    邵钧天挑了下眉:“查一下。”

    他说的是查,而不是抓。

    那人默默闭上嘴,转身打了几个电话,回来邵钧天还站在原处,万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正微微勾着唇角,

    那人终于忍不住问了个赌上他下个月奖金但是不问实在是憋得要死的问题:“老板,我觉得你的眼睛在发光。”

    邵钧天:“那是错觉。”

    “……”

    ……

    大冬天的海水就跟带了几千米以下的深寒似的,光是脚点在水面上就有一种提神醒脑的感觉直冲他的天灵感。

    真他娘的冷啊。

    在四季如春暖阳照耀下的绿地上光着脚丫子撒野了十几年的白黎头一次切身地感受到自己已经算是背井离乡了。

    也不知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他用了不小的气力划过水面来到对岸,发现这里才比较像车夫口中的中原成都。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岸边这些高高大大的铁柱子是怎么立起来的,就被他着陆岸边坐着的人吸引了注意。

    这可是大冬天,再好的夜景也很难有人愿意驻足留意。

    这个看起来只比白黎年长几岁的男人安安静静地坐着,身材纤瘦,只着了一件薄薄的夹克,面色沉静如水,在如此巨大的海风中像极了一张随时会被吹落的薄纸,正脱了鞋两脚悬空地坐在岸边围栏外。

    白黎想起师父临走前的嘱托,正儿八经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穿戴,友好地上前跟严格来说算是他下山以来接触的第一个中原人打招呼:“嗨兄弟,你在干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男人并不是安静的,他嘴里哼着自然悠扬的小调,目光虽然向前却仿佛什么都没看似的。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白黎趴到他头顶的围栏上来,他才愣怔了一下,唇角勾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嗓音有种不符合其容貌气质的沙哑:“我试一试这里的水温,看能不能洗个脚。”

    白黎:“……”

    得了吧,我从小到大前前后后伺候师父洗了多少年,搓下来的脚皮都能绕圣坛一周了,就从没见过他老人家洗个脚能洗出这种伤春悲秋的萧瑟感。

    第二章 :广告

    大冬天的,一个清瘦男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夹克,仿佛不知道水下有多冷似的光脚坐在岸边,一副随时想下去游个囫囵的表情。

    在他旁边,还有个更奇怪的穿了一身无比清凉的苗族服饰,挂满银光璀璨的饰物,光着脚丫子站在那里居然还不打哆嗦。

    这种奇妙又奇葩的组合不知道让多少大半夜从隔壁电影院里走出来,打算来这里看看海景搞个浪漫的小情侣退避三舍。

    fff团代表情侣去死去死联盟向他们二人致以最真诚的的谢意。

    路过小孩:“麻麻,那两个哥哥在干神马”

    路过小孩的妈:“嘘,不要出声,快走快走。”

    白黎:“……”

    好吧,那男人自打刚才发表了一通莫名其妙的洗脚发言,就跟发条转到尽头的八音盒一样没再出声,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谢谢你啊。”

    白黎一愣:“啊”

    他做什么了

    男人:“我坐在这里一个小时,你是第一个来关注我的人。”

    白黎真诚地道:“不客气,我来了这里半个时辰,你也是我搭话的第一人。”

    男人仿佛被逗乐了,喉咙里泻出一串低哑的轻笑声:“我叫宋凯文。”

    “白黎。”

    双方都自我介绍过后,宋凯文抬起脸,终于正儿八经地瞧了他一眼,这一眼,目光当时就黏在他身上不动了。

    他的眼神不带和探究,但是充满了深深的审视和打量,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

    让人用这种眼光看东西的情况通常有很多。

    比如菜场里卖猪肉的家庭主妇。

    提刀站在家里养了半年的鸡面前的厨子。

    沙漠里行李用尽饿疯了的旅人遇上了一只死骆驼。

    ……

    ……

    这不都是砧板上的肉吗

    白黎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你想做啥子哟大哥

    宋凯文:“你没有恐高症吧”

    白黎:“啥”

    宋凯文:“……你,刚才帮了我一回,有兴趣再帮我一回吗”

    白黎直觉地觉得这人说话有点颠三倒四,师父叮嘱他出门在外要多留个心眼,于是警惕地问:“帮什么帮你洗脚”

    宋凯文:“你要是帮我的忙,我就不用下去洗脚了。”

    白黎:“……”

    ……

    就好像我不答应你要马上下去洗个脚外带丢个小命似的

    这是裸的威胁

    在白黎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心犹豫着点了一下头之后,宋凯文飞快穿上鞋敏捷地爬出围栏,拉着他往马路边赶。

    在拉扯走动中白黎用新奇与好奇的眼光打量这光怪陆离的四周。

    四周用看蛇精病的眼光打量回来。

    出过寨子的师姐曾跟他说过,他们苗人服饰到了外面中原那就是奇装异服,人家会拿看熊猫一样的眼神来看他们的。现在一看果然师姐诚不欺我……中原人都穿这种圆滚滚的衣服哦

    ……这些在路上跑来跑去快的飞起的铁疙瘩的是车

    ……路边上这些琉璃灯还真精致哦。

    …………………………怎么女人都穿裤子

    宋凯文打了一辆出租车,将这会儿还没意识到自己穿越了,一头雾水的白黎拉上车,给他递了名片:“我是个娱乐经纪人,原本手下有一个模特,今天本来有个广告需要他来拍摄……结果一个小时前他打电话来跟我解约。”苦笑了一下,“解约金倒是给的很痛快,想必是找到下家了。”

    白黎整个人听得云里雾里,时差还没从几百年前倒回来:“你是啥养鸡的”

    别不是临出门前师父敲他脑门提醒他出门在外长心眼儿把他打傻了吧,自己怎么忽然就听不懂人话了

    他擦了把额角冷汗,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抿紧双唇按住宋凯文的手,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大哥我跟你打听个事儿,这是什么地方”

    宋凯文以为他问的是路段,拍了拍前座:“司机,我们这是到哪了”

    前排司机:“德川路,具体路段后座上有旅游地图,自己看。”

    那是一本足有一指厚的三十二开印刷物,文字清晰配图精美请不要去思考诸如为什么几个朝代之前的人在阅读现代印刷物的时候丁点儿阅读障碍都没有这种不科学的问题,这本就是个玄幻的世界。

    白黎指尖打滑地翻开那本厚厚的小册,惊呆了。

    所谓旅游地图,不仅仅会印刷上整座城市的路段,同时还会记录当地名胜和景点的详细信息,以供第一次进入这座城市的旅人能快速详尽的了解这里。

    而白黎手中的这本,则刚好是旅游地图界的业界良心,不仅仅记录了名胜和景点,甚至还记载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在各朝历代间的发展变化等介绍云云。

    这边,宋凯文旁若无人地从他签了十八个艺人没有一个留得住三个月被称为经纪人圈的一朵奇葩、在电视台这种公众场合里都要被人堂而皇之的绕道走,讲到这回好不容易给手上才签了一个月的模特找到个知名品牌广告男主演的活儿,临开演人居然跑了云云。

    那边,白黎已经把自己所处时代后的几百年间天下历程给过了一个眼,并且充分理解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尼玛老子打了个盹儿就跑八百年后来了。

    师父师兄们这会儿估计化得连灰都不剩了。

    八百年后的女人穿裤子。

    幸亏男人不用穿裙子。

    ……妈蛋好饿早上起来怎么就没吃早饭。

    白黎眼中泛出一丝闪光,又快速隐去。内心纵使翻江倒海,他也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用一张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脸开始急速消化起这些任何一个古代穿越人士都很难消化进的现代信息。

    但是白黎可以。

    他师父老人家从白黎八岁起就在念叨说白黎这个小王八蛋虽然王八蛋了点,但却是绝对的天资聪颖,脑袋灵有慧根,可惜就是好吃懒做将来难成大业。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抬高着脚让白黎给他擦干。

    之后每每回想起这些事儿白黎一脸无语地想师父你见过哪个能成大业的人打小给人擦脚长大的

    快到地头,沉浸在回忆中的宋凯文仿佛才想起什么,火急火燎地从口袋里掏了几张折叠得平平整整的白纸:“这是今晚这个广告的具体资料,拍摄地点是天明娱乐公司顶楼天台,导演特地选在晚上拍摄……”

    白黎睁着大而无神的眼睛,尽力把这些话全都听进去。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奇特的世界初来乍到,一定得找到合适的方法生存。

    嗯……刚才这个在他耳边嘚吧嘚吧的家伙貌似提到了酬劳问题

    少年装模作样地扫了两眼纸上密密麻麻跟天书一样的印刷字体:“嗯,知道了。”

    接下来的行程中,下出租车,进天明娱乐大楼,登上电梯,白黎的心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但是从表面上看他就跟个无比普通的现代少年没啥两样。

    那一身奇装异服除外。

    泰然自若的甚至宋凯文都忍不住叮嘱他一句:“别太轻松了。”

    跟一大票陌生人挤在一个狭小的未知空间里就足以让人感到莫由来的不安,白黎揣着一颗乱跳的心脏以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回以他一个淡定无比的眼神:“嗯。”

    如果他现在知道有影帝这个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在自己身上。

    随着楼层身高,电梯里的人一个一个的减少。

    最后到达顶层,两扇在白黎眼中跟鬼门关无异的铁板门叮地一声打开,他比任何人都快一步跨出那里,松开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深吸着来自城市上空的清凉空气。

    天台上热闹非凡,摄影器材,灯光,威亚,密密麻麻清一色穿着厚厚御寒服饰的工作人员。

    拍摄前夕的众人都忙忙碌碌,一个在这群穿着圆滚滚服装的人中唯一不显得臃肿的高挑女性踩着仿佛能震塌地砖的脚步走过来,如同人群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宋凯文你搞什么呢,这么晚才来”

    宋凯文满脸歉意:“抱歉,林红姐。”抬手瞥了一眼时间,“只超过十分钟。”

    林红:“一分钟都来不及……这人是谁,薛乐呢“

    宋凯文无奈地牵扯了一下嘴角,出现了诡异的沉默。林红呆愣了两三秒钟,忽然极不雅观地“卧槽”了一句:“又解约了你这是中了什么诅咒吗”

    宋凯文试图结束这个难堪的话题,把白黎推到她面前来:“所以我新找了一个,你看看他的形象气质不是很符合这个广告的定位。”

    白黎将这两个人的对话尽收眼底,在宋凯文给他的资料里,这是个运动服饰的广告,导演的拍摄方向主要是想表现年轻人的热情冲动和疯狂……是的疯狂,这位思维独特的导演认为疯狂就是年轻人的专利,所以他把拍摄地点设置在这栋大楼的天台,为了能拍摄到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然后让画面中的主人公在两栋大楼之间走钢丝

    白黎:“……………………”

    介于这个词组从字面上就能令人充分理解其意义,所以少年得以明白他这份活儿需要做些什么。

    林红用刚才宋凯文盯着他的那种打量斤两的眼神扫了他两眼,然后问:“这个你从哪里拉来的,民族乐团”

    宋凯文:“哪里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我带来了。

    林红呵呵一笑:“晚了,刚才你们没来,有个威亚师毛遂自荐,现在人已经换完服装准备开拍了。”

    宋凯文面色一僵:“…………不是吧”

    不远处人群当中,已经有一个穿着鲜亮运动服的年轻小伙子在众人的帮助下上着威亚,宋凯文的脸色难看得就像是要随地再找个海边跳一跳,他深吸一口气,疾步上前走向导演的方向。

    徒留林红跟白黎在原地。

    他们俩看着不远处宋凯文满脸诚恳地给导演赔礼道歉,然而这个向来在守时上吹毛求疵的导演显然不为所动。

    林红秀气的眉狠狠一拧,咬着牙几乎是有些凶狠地把目光投向白黎:“这几个镜头全都要在上百米高空进行,你老实告诉我,拍这个行不行”

    白黎:“百米没问题。”

    想他八岁的时候就被师父赶着跟师兄们一起跳山练轻功……何止百米。

    林红点点头,撸起袖子大步流星地往宋凯文和导演的方向走去:“好那老娘就再帮你们一回”走到半路那一脸凶相立马变换成了一副诚挚而不谄媚的温柔微笑。

    姐姐您分明才是个专业的演员吧

    没过多久他俩一起回来了,带来消息:“导演说了,可以让两个人都拍一段,最后谁的效果好就用谁。”也就是变相的试镜了。

    这事儿有点悬。

    林红跟宋凯文都这么觉得。

    那小青年虽然是第一次拍摄,但人家做了威亚师很久,这种高空拍摄想必不在话下,反倒是他们找来的这位……这会儿正没心没肺地盯着导演桌上的那晚热气腾腾的泡面堂而皇之地走着神。

    白黎:“………………﹃~”大早上起来就没吃过饭的苗族小哥表示那东西香的把他肚子里馋虫全勾引出来了。

    宋凯文:“…………”

    林红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卷报纸狠狠拍向他的脑门:“还不快去换衣服你这身是打算上春晚跳领舞吗”

    白黎抱着头忙不迭顺着她的指尖往服装处跑。

    ……

    摄像机,灯光,威亚……一切准备就绪

    白黎常年在教里生活练出一身健康又劲瘦的漂亮体魄,此时上身一件深蓝底色连帽衫,下身一条黑色休闲卫裤,皮肤细腻红润得扑个粉就能上镜,化妆的时候化妆师一开始还以为他戴假发,结果发现白黎真有一头及肩长发,发质黑亮如墨如瀑,好的令发型师不忍心下手去剪。

    最后给他拢起一把扎在脑后,再配了个痞痞的鸭舌帽。

    往镜头前一站,导演就停下了吸着泡面的嘴。

    这就是他想要的感觉

    健康帅气年轻阳光

    他几乎就想扔了泡面盒拍板定案主演的人选了但还不行,光形象气质符合并不能完全胜任他这支广告的构想。他见过很多时下的小演员离开镜头一举手一投足都挺像模像样,可一开机就跟木偶上身了似的,怎么都掰不起来像条死鱼一样。

    死鱼活鱼,就看接下来他怎么表现了。

    导演吞下一口酸辣爽口的泡面,兴致勃勃高声喊道:“”

    第三章 :拍摄

    白黎依照导演指示,跟他的竞争对手同时站上一段悬空的钢索还真亏得他们能从两栋大楼间拉起这么一条东西来。侧面脚下就是近百米高的车流马路,一般人站上来就算没有恐高症也要头晕目眩脚发软,但这二人都没有。

    因为身上绑着威亚,所以他们的重心其实并不在钢索本身,只是脚底浅浅地踩在上面而已。

    脚下的钢索并不稳当,白黎在微微的晃荡中保持着平,有些不悦地撅了一下嘴角,低头扯了一把身上的威亚。

    如果没有这玩意儿,他反倒不会这么束手束脚。

    然而这个动作在他对面的竞争对手眼里,却全然换了一种解释。

    就在白黎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那名与他竞争的年轻人扬起脸,给了他一个无比明显的嘲讽表情。

    就像在说:“外行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白黎:“……”

    呵呵

    朋友你这是在挑衅

    老子在总坛屋顶上跟小伙伴们撒野捉迷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和稀泥呢

    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浮出一个坏心眼的笑,如果是熟悉白黎的人一定知道接下来要赶紧离他远远地才不至于被少年身边可能会出现的无聊恶作剧波及到。

    他做了个夸张的并不在导演剧本当中的姿势张开双臂,从指尖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风向。

    高处总有强风,有着威亚作为安全保障的演员们本不需要因为这点环境因素而感到不安。但是,偏偏就在下一个大风刮来之时,白黎猛地踩了一下脚底的钢索。

    整条钢索不受控制的大幅度抖动了一下

    前面的人一个重心不稳,身体猛地摆动到一个濒临坠落的角度就算是再牛逼的威亚师在这种程度的高空中也难免会感到一些紧张,而年轻人那一刻惊慌失措的表情被摄像头完全捕捉到了众人面前。

    从旁边看来,就像是绳索上的两人被强风刮得七倒八歪了一下,其中一人脸上带着兴致勃勃的笑意稳固住了身形,而另一个人却被吓得魂不附体。

    导演不由自主皱了下眉:“啧。”

    那声不满被风带到年轻人的耳里,他马上恢复了角色要求上游刃有余的爽朗笑意,眼眸深处却浮出一抹不为人知的阴毒。

    白黎做事是有分寸的,这小子白他一眼,他阴他一把,这就算是扯平了。

    况且这大晚上的绑着绳子走绳子还真挺有趣的。

    刚来异世界对什么都感到新奇无比的白黎像个大孩子一样在钢索上玩耍起来,前走几步后走几步,转个圈儿再来一次。

    艾玛真好玩儿

    特别是因为他的关系,在开机前那对他面露不屑的那小子压根就张不开手。一副缩鸡姿态还要在镜头前竭尽所能的保持热情开朗大方的表情跟他面对面。

    这酸爽的感觉

    导演及众人的视线完全被在镜头前舞动张扬的白黎吸引,原本不抱有多少希望的宋凯文更是深深凝视着镜头内那甚至能发出光芒的少年,眼中晶亮无比。

    那个明明还站在摄像头内的年轻人不知不觉就被移开了镜头中心。

    到这一步这支广告的主演是谁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就在导演瞬间下手喊卡的前一秒,忽然又是一阵劲风吹过,等待已久的年轻人如法炮制地,狠狠地颠了一下绳索当然,他的表情依然是那种毫无恶意的恶作剧表情,就像他只是在跟自己的小伙伴打闹玩耍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黎仿佛要一脚踩空往后栽倒的时候,他忽然伸出双手,就着摔倒的姿势稳稳地扶住了身下的钢索,然后一个鲤鱼打挺

    再次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钢索上

    “好”

    这就算是专业的特技演员都不一定能做得出的动作,引得众人惊呼,导演忍不住大声叫好,“卡就是这样刚才那个片段不用剪掉”

    超额完成任务的白黎乐颠颠地下了钢索,林红第一个冲过来抱住他连带抹了少年一额头血红的唇膏:“干得漂亮宋凯文,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杂技专家”

    宋凯文的表情像是在梦中,手足无措地拥抱了一下一脸放空的少年:“今天应该就到这里,谢谢你白黎,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白黎刚刚遭受了一场几乎令他窒息的热情拥抱,抹着额头的口红四处张望:“我的衣服呢”

    宋凯文:“衣服哦那是你的演出服吧放心不会给你弄丢的……”话音刚落,试衣间那边传来一个女生带着哭腔的尖锐惊叫,“啊蝎……蝎子蛤蟆这是什么啊”

    白黎:“……”

    他摸着肚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向一头雾水看向尖叫处的宋凯文:“能吃饭了吗,我肚子饿了。”

    宋凯文:“………………”

    ……

    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总不能连蹲宵夜都不请。

    导演对今天的戏非常满意,赞助方财大气粗,大方地把赞助服装送给了他们,而白黎也看得出来在这个世界穿成这样才是正常的。

    于是干脆找工作人员要了个纸袋,把苗装和玉笛打包起来,风风火火地去跟宋凯文吃宵夜。

    宋凯文说大晚上的最好别吃太油腻,然后他们进了一家火锅店。

    别多想,叫的是粥底火锅。

    用的白粥底,所以在上桌前就饿的眼冒金星、能撒一把孜然吃了桌子的白黎就舀了几勺滚烫的粥进碗里。宋凯文也是先吃粥打底,他动作很斯文地小口小口喝着,然后看着白黎把筷子碗底飞快地逆时针旋转。

    宋凯文:“……”

    注意到同桌的目光,白黎提起脸,正儿八经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两个人比赛吃粥,谁吃得快谁就赢,后来一面吹一面吃的那个人输了。”

    跟不上少年脑回路的宋凯文不由得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落伍到跟时下的年轻人们有了思想上的代沟。

    忍不住问:“白黎,你究竟是打哪来的”

    白黎吸溜了一口粥:“一千来年前吧,具体的算不清。”他大小算数就不好。

    宋凯文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哎哟,这么巧,那你一定认识孙悟空了。”

    白黎没有停下吃饭涮肉丸的速度,很是认真地回答道:“不认识。”

    宋凯文:“……”

    男人用他消化白粥一样缓慢的速度花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来打量这个莫名出现在c城水边的少年。

    然后他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真的”

    在问出口的一瞬间宋凯文的理智就开始嘲笑他居然会想到那么无稽的地方。

    吃的满嘴流油的少年百忙之中抬起头大发慈悲地扫了他一眼:“骗你是小狗。”

    宋凯文再一次沉默了。

    然后,就跟每一个听到这种无稽之谈的现代人一样,他带着浓浓的不信任道:“你有什么可以证明吗”这很重要,直接关系到他是不是需要把这个少年护送到派出所请求警方寻找他的家人,告诉他们你们有臆想症的儿子\兄弟\朋友走丢了。

    到时候要怎么跟人家解释自己把一个病人拉到一百米高的大楼上走钢丝呢……

    白黎挑起秀气的眉,毫不畏惧道:“比如”

    宋凯文:“……背大唐律。”

    如果他没有记错朝代,这东西到现在应该也没有官方认证的完整版。恐怕也只有那个时代穿越而来的古人能背诵的出来。

    “……那是什么,能吃吗”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分茶煮酒,梳髻骑射……”

    白黎的表情好像在听天书。

    “……”

    他放下筷子,嘀嘀咕咕,“我是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证明,不过这一手只有我们圣教弟子才会,就算过了千年也不该流传到外人手中。”

    带着鸭舌帽的少年抬起手臂朝柜台方向扬了一下手臂:“那个店家,给我来一口锅,谢谢。”他懂礼貌地用了敬语。

    店家表示,他这辈子没听到过这么奇怪的点菜。

    但是本着身为一位服务业者的职业操守,无论顾客有多么奇葩的要求太都必须满足。

    顾客让他上菜,他不能上酒。

    顾客让他用西瓜雕一朵花,他绝不能雕出个花篮。

    顾客让他来一口锅……废话无需再说,一口被唰得锃光瓦亮的大铁锅被端上了白黎他们面前的桌面。

    店里顾客纷纷停下碗筷,在饭店里叫锅可是件稀罕事。

    就像你走进一家猪肉脯,跟老板说“老板,来把菜刀”一样不符合常理。

    看这叫锅的少年面目俊朗,气定神闲,脸上似乎还上了妆……难道是电视台在做节目已经有顾客开始默默整理自己的衣着,顺便不动声色地寻找着四周可能隐蔽起来的摄像头。

    白黎又向老板请求往锅里加上水,把原先桌上的火锅拿了下面开了小火咕嘟咕嘟地煮起来。

    煮到水面沸腾的时候,他伸手到水面上感受了一br /gt;</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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