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杀手营杀手。

    单看微子衍随意便能聚起“灭阳诀”,似乎已练成了一段时日,以佑德二人如今功力,如何能挡

    就在王飞虎刚抱起昏迷的王飞凤,欲向后方逃去之际,微子衍已杀至。

    剑碎虽势如破竹,但在微子衍三尺前,已被强大罡气迫得碎成粉糜。

    微子衍却如一道狂风冲杀至。

    佑德欲退无从。

    唯今之计,他祇有举掌相拼,但微子衍掌劲强猛无伦,若拼起来佑德恐怕会被一掌轰毙

    他,到底还有何脱身之法

    第二章 局中有局

    手足相残的一幕,终于上演。

    要来的,终究避不了。

    微子衍已迫近眼前。

    佑德不得不拼。

    拼是死,不拼也死,他,已别无他法,除非会有奇迹出现。

    会吗会有奇迹出现吗

    就在佑德双掌快要碰上微子衍双掌,全身经脉快要遭震碎之际……

    奇迹,果真发生

    佑德双掌,竟没有被震个断碎。

    更奇迹的是,他竟能把微子衍震退

    他,何来此等功力了

    这,祇有他自己才清楚知道。

    原来,他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这人并不是王飞虎,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唯一知道的,是他在千钧一发间输入强大内力进佑德体内,一掌震退微子衍。

    微子衍祇觉佑德掌上的劲力空前强大,他完全控制不住身形,飞撞向人丛中。

    微子启见状,同时运起内力接着微子衍,微子衍才不致跌撞人群中。

    看来微子启的武功也是不弱。

    微子衍一定神,已见一条瘦削黑影挟着佑德飞驰了二十丈外。

    眼看要被他们走脱了

    但,众将士中,至少有一人能追上他们。

    嬴飞帘

    那神秘黑影轻功也是极高,嬴飞帘不敢大意,急运起他另一项轻功绝技“千里无影”

    “千里无影”,顾名思义,果然能脚踏千里而无影可寻,嬴飞帘谷尽功力,果然能追上众人。

    神秘黑影眼尾一瞄,双手把佑德及抱着王飞凤的王飞虎送前,回身攻向嬴飞帘。

    嬴飞帘知眼前人厉害,迅即聚起“寒冽玄冰功”,“寒冽刀”猛劈向神秘黑影。

    “哼雕虫小技”

    嬴飞帘接下神秘黑影一掌,祇觉寒劲全被震回自己体内,更被震飞至两丈之外。

    嬴飞帘正欲想动身再追,那知真气一提,胸口一阵刺痛,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刚才跟神秘黑影对掌,已被震成内伤。

    神秘黑影来无踪、去无影,一掌退微子衍,伤嬴飞帘,好可怕的功力。

    众人轻功及不上嬴飞帘,祇有呆立原地在等。

    不一会,祇见嬴飞帘折返,但身法已大不如前,显然受伤不轻。

    嬴飞帘跪在微子衍跟前,道:“未将不才,让敌人逃脱,请大皇子降罪”

    微子衍道:“算了那人武功绝高,你绝非他对手的。”

    微子衍功力深厚,刚才一招虽未有受伤,但想起神秘黑影的功力,不禁心有余悸。

    微子衍心想:“这家伙到底是谁救走子受德有何目的最可恨的,是竟然连他的样貌也看不清楚,下次再遇,定要加倍小心。”

    微子衍正欲整顿军马,沿着众人逃去的方向从后追赶,忽然背后尘头大作,一骑正以高速奔驰而来。

    细看之下,来者一身将服打扮,看来是微子衍的手下。

    马未停定,来人已翻身下马,身手矫健灵巧。

    此人跪在微子衍跟前,似乎在向他报告一些消息。

    微子衍听了之后,默想了一会,然后安排了数人留下打听佑德行踪,自己则率领大军向另一地方出发。

    到底何事,竟令微子衍放弃追杀佑德

    救走佑德的,又是何方神圣

    佑德也不知被挟着飞驰了多久,祇觉耳畔风声虎虎,这人的轻功,绝不逊于嬴飞廉。

    但他既然能从微子衍手上救走自己,显然并无恶意,佑德于是暂时静观其变。

    飞驰了近半个时辰,那人终于停下,并放下佑德三人。

    这时佑德方才看清楚救他的人是谁。

    他并不认识这人。

    这人原来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汉子,他身材高佻瘦削,面容阴沉,眼窝凹陷,浓眉鹰目,颧骨高耸,下颚有一撮长而黑的胡须。

    佑德抱拳施礼道:“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中年汉捋着胡须,一副傲然自若的神态。

    “晚辈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佑德问道。

    那人仍是不答。

    佑德细心打量眼前人,这时他才发觉他挟着三人奔行了半个时辰,竟然面不红、气不喘,甚至连汗水也未流半滴,修为恁是惊人。

    这时,那中年汉终于开口道:“子受德,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罢已径自转身步向一边。

    中年汉说话时声音沙哑,且更有一份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虽然中年汉态度傲慢,但毕竟对方有救命之恩,佑德亦暂时不作声,跟他步去。

    王飞虎则在忙着照顾王飞凤。

    王飞凤仍然昏迷不醒,王飞虎两掌抵其两边太阳岤,输进内力助她苏醒。

    王飞虎内力一到,王飞凤果然悠悠转醒。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佑德在远处跟一个陌生的中年汉在对话,然后是看见王飞虎。

    王飞凤仍感头痛欲裂,问道:“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飞虎并没回答她,祇示意她暂时别要作声。

    中年汉带着佑德到了一旁,对他道:“子爱德,你今天遇上老夫,是你的福气,否则你如今已在冥府之下了”

    佑德抱拳道:“晚辈再次谢过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

    中年汉轻捋其须,道:“唔你这小子挺有意思,好告诉亦无妨”

    “我,便是天魔门第一百代传人。”

    “我的名字是”

    “元始天魔”

    佑德暗想:“天魔门、元始天魔怎么我闻所未闻的看这人面目阴沉,目泛凶光,而且暗藏魔气,看来并非善类,还是避而远之为上。”

    佑德鉴貌辨色,心想这元始天魔来历不明,不欲招惹,于是道:“晚辈再三谢过前辈救命之恩,祇是晚辈此刻身有要务,他日……”

    佑德本欲托词离开,岂料话至中途,元始天魔戛地插口道:“闲话少说老夫救你当然有原因,否则怎会随便惹上那班朝廷鹰犬”

    元始天魔终于表明态度,佑德未知对方用意何在,且道:“晚辈未明前辈意思,是……”

    元始天魔又道:“其实老夫已留意了你一段日子,发觉你的资质极佳,最适合做我天魔门的传人,因此,我要……”

    “收你为徒”

    “啊”

    佑德一听元始天魔之言,不由得一阵愕然。他万料不到元始天魔竟突然说要收他为徒。

    元始天魔又道:“天魔门的武功,至高无尚,威力震慑天地,匪夷所思,你练成之后,不独可称霸武林,届时你两名兄长更绝非你对手,皇帝之位自是非你莫属。”

    佑德一听“皇帝之位”四字,心头不由得一阵荡漾。虽然他对王位的野心不及微子衍般大,但这些年来不断被迫害追杀,生活得也够苦了。

    他曾经暗暗立誓,不要再屈居人下,不要再受人欺侮。最简单的方法,莫如继承王位,当上九五之尊,到时天下万民尽在脚下,谁还可以迫害他、欺凌他

    王者之位固然欲取,但这元始天魔相信也不怀好意,佑德连忙婉拒道:“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晚辈自问资质平庸,不欲浪费前辈心力,前辈还是另觅贤能吧”

    元始天魔没料到佑德竟会实时拒绝,但他面上并没表露半点异色,祇再道:“老夫眼光绝对错不了,以你如今资质,最适合修练我天魔门武功。天魔门源远流长,而且每代祇传一人,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你会毕生后悔。”

    元始天魔越是吹捧,佑德便越觉得事不寻常,于是再坚拒道:“请恕晚辈辜负了前辈一番美意,晚辈还是告辞了,救命之恩,他日有机会定当图报”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佑德断然拒绝,元始天魔面露愠色,惟亦强忍怒气,再道:“子爱德,你这样离去,巨阙岤的伤,今世也休想治好”

    佑德大惊,道:“你……怎么知道”

    元始天魔脸泛邪笑,阴沉地道:“嘿嘿你不会忘记三年前血竹林大战杀手营那一次惨烈的战况吧当日你尽灭杀手营上下,却因过度催谷功力而致经脉尽断,本应是神仙难救的了。”

    “当日我途经血竹林,发现你奄奄一息,但看你筋骨精强,而且能以一敌百,出手毫不留情,招式深藏无匹霸气与杀气,是我天魔门的理想传人,就此死掉实太可惜,于是老夫便出手救你。”

    “碰上我,是你天大福气,因为普天之下,就祇有我天魔功中的蚀经诀能把断经再续。”

    “但,你所受的伤委实太重,我纵能以外力助你接回经脉,但巨阙岤却留下旧患,使你每次运功过度之际,便会痛不欲生。”

    “唯一解救的方法,是你拜老夫为师,成为我天魔传人,修习天魔功,方能治愈你巨阙岤的伤。”

    佑德听罢一切,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当日暗地里把重伤垂危的佑德从地狱中拉回来的,竟就是元始天魔,他还道是自己体格精奇,才能侥幸生还。

    可是,元始天魔的话,祇有一半是真的。

    当日天魔救回佑德,却暗地里在他的巨阙岤中种下“魔种”,祇要佑德运起玄门正宗的“皇极惊天诀”,“魔种”便会产生排斥抗衡,使佑德痛苦万分,佑德的修为越高,所受的痛苦越钜,致使他一直无法回复往昔的功力。近日得嬴天之助,方熊暂时封锁着魔种,使佑德的内力能运转自如。但这隐忧一日不除,佑德修为日渐深厚,所引发的危机便越大,这一点他本身亦很清楚。

    元始天魔虽是两番相救,但他处心积虑,必有所图,聪明绝顶的佑德又怎会想不到。

    然而目前的形势,自己身受内伤,功力未复;这元始天魔的武功又具深不可测,倘若惹怒了他,恐妨对己不利,佑德祇好委婉地推辞道:“原来前辈曾两番相救,子爱德实在不知应如何相报,祇是如今我母仇未报,而且我皇兄势力极广,恐怕会连累前辈。不若待我解决了与皇兄的恩怨,到时再拜入前辈门下,岂不两全其美”

    “目下我皇兄的追兵相信很快便到,在下不敢勾留太久,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报,告辞了”

    佑德语音刚下,身也不转,便倒后跃开。

    他不知元始天魔会否对他不利,因此这一倒跃,他已使上了全力。

    “想走”

    佑德的举动,确使元始天魔一阵错愕。但他很快便已平伏情绪,右爪更闪电递出。

    这一爪,简直是快得不可思议。

    佑德虽是动身在先,且已全神贯注在元始天魔身上,但他竟完全看不到元始天魔是如何出手,祇感到咽喉一阵疼痛,他已被凌空抽起。

    佑德下意识地欲发劲挣脱,可惜内力却提聚不起半分,那定是被元始天魔雄浑内力封锁着。

    一旁的王飞虎虽然听不到二人的对话,但看见佑德咽喉被扣,身临险境,不假思索便冲前营救。

    “哼”

    元始天魔眼尾一瞄正冲来的王飞虎,冷哼一声,左掌缓缓提起。

    他这一掌,就似是随便的一个动作,不徐不疾,更似不带半分内力。

    瞿地,掌刀一圈,一团耀目刀芒破空而出,直取王飞虎。

    王飞虎连元始天魔如何挥掌劈出刀芒也看不清楚,祇觉眼前陡地豪光大盛,凌厉罡风如怒海狂涛向他疯狂拍打。

    慌忙间,他祇得交臂于前,运足十成功力迎挡。

    一挡之下,王飞虎倏地面色大变。

    他祇感到臂上传来撕裂般剧痛,然后整个人弹开十丈外。

    “砰”

    被轰飞的王飞虎,重重撞在一株大榕树上。

    榕树粗壮得很,相信要五、六个人才能环抱着它。

    然而,遭王飞虎一撞,粗大的树干竟猛然爆开。

    天这元始天魔的功力恁地可怕

    那,王飞虎他……

    他竟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断树之前。

    若不是他及时举臂挡去部份劲力,再将大部份劲力卸到榕树,这一刀不难将他分尸。

    饶是如此,王飞虎此刻祇感双臂仿如知觉尽失,连提起也不能。

    一招

    祇此一招,王飞虎便彻底地败在元始天魔手下,二人的功力,相距何止两筹

    “子受德,看到我天魔刀的威力吗刚才一刀我祇用上六成功力,若你拜我为师,老夫保证你的武功,必定能超越你两名皇兄。什么皇极惊天诀在我眼中,简直是不值一晒。”

    “放……手……”

    佑德咽喉被扣,不仅无法说话,连呼吸也感到困难,面上渐呈紫灰。

    元始天魔并无取佑德性命之意,手一松,佑德额上压力顿解,却仍感痛苦万分,气力未复,半蹲在地上咳个不停。

    “子受德,你欠我两次救命之恩,今天你休想就此离去。”

    “加入我天魔门吧祇要习得大天魔真传,到时帝皇之位便非你莫属,名利、权势、江山、美人唾手可得,这机会并非人人也有的。”

    “若不答应,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元始天魔此话一出,眼中闪出一丝杀气。以佑德三人之力,绝对无法敌得过元始天魔。他,可会为了保住性命,而踏入魔道

    此刻,王飞凤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挡在佑德身前,并道:“三太子,这里由我和大哥挡着,你快走吧”

    元始天魔见王飞凤祇是一介女流,不屑出手伤她,便道:“哈哈哈哈凭你这小娃儿也想阻我,你知否老夫祇需一根指头,便可把你弄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命的快滚到一旁。”

    元始天魔虽祇是出言恫吓,但他却是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辞。

    然而王飞凤不但不怕,还凛然无惧地道:“哼我自知非你对手,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看你加害三太子,要杀……”

    “先杀我吧”

    不但元始天魔,甚至连佑德也为王飞凤的举动和勇气而感到愕然。

    元始天魔问道:“哼子爱德与你有何关系,值得你为他牺牲”

    王飞凤遭此一问,不由得窘态大露,更粉脸绯红,腼腆地道:“我……我们一起相处多年,曾经出生入死,何况……何况身为大商子民,自然有责任保护三太子……”

    王飞凤理由牵强,元始天魔观人于微,当然知道是什么一回事,道:“谁说我要害他老夫祇想收他为徒,这对他祇有好处,别无坏处。”

    此时佑德已恢复气力,凛然道:“呸我身为皇族龙裔,绝不会加入邪魔外道,你要杀便杀,毋需多言”

    元始天魔眼中杀意又起,道:“老夫再问你一次,你,究竟肯不肯拜我为师”

    佑德眼神坚定,迫视着元始天魔,表明其绝不退让的立场。

    元始天魔见奈何不了佑德,转道:“好你若不答应,我先杀这娃儿。”

    语毕又出手紧锁王飞凤咽喉。

    以佑德的体格和功力,刚才也遭元始天魔扣锁得差点儿窒息,何况是不谙武功的王飞凤元始天魔的爪仿如铁钳般紧扣王飞凤,使她面露极痛苦神情。

    王飞虎见状,不顾身上伤痛,鼓勇复再冲上。

    元始天魔看准来势,单掌速翻,王飞虎顿觉全身上下被一股柔韧而又雄浑异常的罡气缠着,身不由己被拉向元始天魔。

    爪一起,如飞鹰扑兔般,王飞虎的咽喉即被紧锁。

    “子受德,他们二人性命,祇在你一句说话,你……到底答应,还是要他们为你牺牲”

    “卑鄙”

    “哈哈哈哈老夫从没说过是名门正派,卑鄙这两个字倒很动听啊”

    佑德正感进退两难,脑中却在想:“这个来历不明的元始天魔,虽说对我有两番救命之恩,但他这样胁迫我拜他为师,必定另有所图,说不定想利用我特殊的身份。既然如此,我不如……”

    佑德衡量清楚形势,朗声道:“元始天魔,虽然你曾有恩于我,但我誓死不会加入邪魔之流。若你要以他们的性命作胁,我祇好……”

    “自断经脉,以性命来抵偿他们二人的命”

    说罢即举掌欲劈向自己的天灵盖。

    “且慢”

    元始天魔大惊之下,双爪陡地松开。

    佑德这一着果然奏效,若佑德一死,元始天魔全盘计划便失败,投鼠忌器之下,祇得幸幸然道:“哼子受德,我今日姑且放你一马,日后你莫再哀求我教你武功”

    元始天魔话刚说完,便转身跃走,眨眼间已经无影无踪,轻功着实惊人。

    王飞虎、王飞凤稍事歇息片刻,王飞虎问道:“三太子,你如今有何打算”

    佑德轻叹一声,喟然道:“今天虽然逃过一劫,但我皇兄的追兵,相信不久便会追到。还有那元始天魔,虽然未知他有何意图,但看来也不会轻易干休。”

    “唯一之计,最好立即远离此地,找处僻静之所养好伤势,然后想办法回复功力。”

    “我……我们你意思是准许我们追随你”王飞虎惊喜万分地道:“你们如此待我,我又怎能再拒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佑德道:“条件很简单,就是以后别再唤我太子。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以后便唤我大哥吧”

    王飞虎连连点头答应。

    佑德转面步至王飞凤面前,轻按其肩膊道:“飞凤,刚才真感激你。”

    王飞凤平素活泼机灵,此刻却脸泛红霞,垂首不敢正视佑德,窘态毕露。

    “那,我们走吧”

    王飞凤轻点点头,三人遂举步离去。

    三人刚刚离去,一条黑影如风似电般来到。

    此人竟是元始天魔。

    元始天魔去而复返,到底居心何在祇闻他在自言自语道:“子爱德,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老夫的五指山。终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拜入我天魔门下,成为大天魔传人。嘿嘿嘿嘿……”

    仿如魔鬼般的笑声,惊心动魄。

    元始天魔、天魔门、大天魔,这个武林魔头,矛头直指佑德。这,对他的一生,将会有何影响甚至,对天下苍生,又有何影响

    第三章 哀愁尽洗

    嬴天别了佑德等人后,与傲风继续朝北而行。

    一路上,嬴天心事重重,甚少说话。当然他刚刚才重遇佑德这故人,回复了少许记忆,却又要匆匆而去,心情自是沉重非常。

    何况这么一别,能否再见也成疑问,怎不叫他倍感难受。

    人生路上,就是每多悲欢离合,何况嬴天要走的路,比别人更艰辛、更漫长。

    聚散无常,生离死别之苦,总教人肝肠寸断,无奈凄酸。

    前路茫茫,嬴天日后将会遇到更多、更大的痛苦;但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便唯有坚忍下去。

    傲风与嬴天相处多年,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故一路上尽量少说话,让他静静地上路。

    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察觉,有一条神秘黑影在二十丈后远远地跟着他们。

    这神秘黑影在西歧开始已一直跟踪着他们,而且沿途更不停在树上、石上成地上刻下奇形记号。他到底有何居心

    他跟踪至今也未被嬴天察觉,显然身负上乘武功,他会否对嬴天二人不利

    不经不觉,二人已走了十多天路,一路上翻山越岭,踏遍千里河山。

    这天时近正午,沿路上黄沙万里,并无一草一木。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在这种天气下赶路,个中苦处确是难以言喻。

    傲风终于按捺不住,道:“风师兄,你肯定我们没走错路吗我们已三天没见过一户人家了,而且这里人烟杳然,甚为荒芜,若再找不到村镇,恐怕我们的粮水也挺不了多久。”

    要傲风跟着自己捱苦,嬴天有点儿过意不去,面带歉意地道:“忍耐点吧倘若二师兄和义兄之言没错,我们祇需翻过这个山头,再走五十里路,便能到达二师兄当年救我的村庄。”

    幸好二人武功根底不差,攀山渡崖对他们二人来说倒也不算困难。

    终于,二人用了近两个时辰,翻过了山头,一座高大雪山崭现眼前。

    眼看这座雪山,嬴天有说不出的亲切感。

    傲风问道:“天师兄,你就是在这座雪山脚下长大的吗”

    嬴天茫然答道:“我想……是吧”

    千辛万苦,走了个多月才到达此地,现在目的地就在眼前,二人心头兴奋,也不再多说,加快脚步朝着雪山进发。

    接近黄昏时份,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树林,二人终于来到一条村庄之前。

    傲风喜道:“好了终于有村落了我俩不用饿死山头了”

    这村庄虽算不上很大,但少说也有数十户人家,而且有田有地,生活上自给自足,过着纯朴简单的生活。

    嬴天看着眼前的村庄,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这里给他的感觉,是如此如此地熟悉,彷佛一草一木,每一所房子,都曾陪伴他渡过不少青葱岁月。

    但,从姬昌口中,这村庄明明已被麒麟魔将彻底摧毁,人畜全被残杀贻尽,怎么如今整条村庄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嬴天眼前

    对于往事,嬴天确是一点儿也记不起,祇凭感觉去判断这里是否他长大的村庄。

    他极力去想,但脑中一片空白,而且越想便越觉头痛欲裂。

    嬴天知道勉强不来,于是放松身体,不再去想,缓缓举步进村。

    傲风也紧随着他进村。

    嬴天一步一步,走得非常缓慢,细心地留意村中每一间屋、每一个人。

    很熟悉、很熟悉……

    每一样事物,彷佛都有着很深刻的印象,可惜偏偏却记不起。

    嬴天的思绪,渐渐沉缅在村中的环境中。

    村民看见有陌生人进村,而且嬴天行动和表情古怪,各人纷纷投以奇异目光。

    嬴天看见街道旁贩卖草鞋的小童,心头涌起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告诉他,他的童年,也曾像这小童般,蹲在地上贩卖草鞋。

    跟着掀动他思潮的,是一个贩卖葱花烧饼的贩子。

    嬴天似是着了魔般,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到这贩子前买了一个葱花烧饼。

    “这烧饼看来美味,我也要一个。”

    傲风肚子正饿,这葱花烧饼正好给他饱肚。

    然而,嬴天并没有把烧饼吃下,祇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怀中,然后一言不发地前行。

    在街道尽头十丈外,矗立着一株高大雄伟的百年苍松。

    嬴天的心蓦地一跳,默默步向这株苍松。

    陡地,一幅画面在嬴天的脑海闪过:那是一群天页无邪的孩子,围在这株苍松之下,聆听一名年迈老者在细说故事。

    嬴天的心在问:这群孩子当中,可有一个是他

    那说故事的老伯,感觉很是亲切,他究竟是谁

    他说的,又是什么故事

    记不起、记不起、记不起……

    嬴天默默地轻抚树干,思绪陷入极度混乱和迷惘之中,不能自己。

    就是这关系,使他没留意到树干上……

    过了片刻,嬴天知道既然无论怎样也想不起,耽搁下去也是徒然,于是转身朝村庄尽头而去。

    出村。

    村后是一个小树林。

    嬴天依旧一声不响,默默步向树林。

    傲风一直跟在嬴天身后,此时却道:“天师兄,现在快要入黑了,你走进树林干什么若你还另有目的地,不若先在村中找户人家借宿一宵,明儿再去吧”

    嬴天道:“不我感到这树林有一份很强烈的亲切感,而且我脑中更浮现出一条路,像是一条……”

    “归家路”

    “彷佛,我从前的家,就在这里不远处,我很想快点儿去看个究竟。”

    傲风无奈地道:“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吧你爱怎样说便怎样说。希望你的感觉不差,我们今晚不必在树林中渡过吧”

    傲风口中虽抱怨,脚步却跟随嬴天进树林。

    树林虽不算很大,但杂草丛生,枝叶参差,有点儿阴森。

    瞿地,嬴天感到脚下传来一股强烈的拉扯力,大惊下连忙抽脚后退。

    他小心地上前查看,原来那是一个浮泥池。

    幸好嬴天脚步并不急促,而且反应极快,稍觉有异及时抽脚后退,否则若双脚踏进泥沼中,无从发力,任是轻功再高也必被扯进沼中。

    “就是这里了”

    嬴天突然欣喜若狂大叫。

    “义兄曾告诉我,当年我便是在这浮泥池救了他。那即是说,穿过了这树林,便是……”

    “我的家了”

    “真的”

    傲风也能感受到嬴天的兴奋和喜悦,疲累之心一扫而空,嚷着道:“那我们赶紧起程吧”

    “唔”

    二人虽加快脚步,但穿过树林之时,天色已黑透。

    可是,嬴天已无暇理会此刻的天色。

    因为,眼前的情景,使他异常震撼。

    映入嬴天眼帘的,是……

    一间残破简陋的小木屋。

    木屋四周,还围着一道残缺不全的竹篱笆。

    这里,不就是……

    嬴天的家

    但,这木屋当年不是被杀手营的杀手在狙杀佑德时毁了的吗何以如今竟好端端地重现

    这些事,嬴天已不复记得,更无暇细想,因为,更叫他震惊的事接踵而至。

    是一个人

    一个倚在那道残缺不全的竹篱笆前,默默地、静心地在守候着的妇人。

    啊她是……

    世事,有时真的太不可思议。

    毁去的东西再次出现眼前,并不算奇怪。

    但,死去了的人再次出现,那就太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这一切,偏偏又发生在眼前。

    嬴天纵是已记忆全失,但看见这一幕情景,却也无法控制地心头狂跳。

    这幕情景,太熟悉、太亲切了。

    他虽然已对这妇人不复记忆,但那份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使他不由得想到,她是自己的亲人。

    是自己的至亲……

    嬴天更彷佛感到,她在等的人,便是自己。

    由于天色已晚,月色蒙蒙,妇人一时间竟没留意到嬴天与傲风就站在十丈外。

    此刻,一人自屋内步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嬴天纵目望去,这青年年纪跟他相若,“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刚强坚定,肌肤略为黝黑,更显结实壮硕。

    这青年步至妇人身后,默默地掺扶她进屋。

    啊原来这妇人是个瘸子

    看着二人的背影,妇人一拐一拐地走着,嬴天不知为何,眼眶竟然湿润一片。

    他,终于按捺不住,朝着二人奔去。

    妇人和青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蓦然回头一望。

    嬴天与青年的眼神相接触。

    二人的心底同时冒起一份异样的感觉。

    感觉告诉他们,眼前的人,是他的兄

    弟

    青年口中不由得喃喃地道:“你……终于回来了”

    “真的是你”

    “天”

    他,竟能唤出嬴天的名字

    他是谁莫非他是……

    妇人一听青年之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也跟着道:“天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妇人泪流披面,也不顾自己行动不便,冲向嬴天。

    一个踉跄,妇人便往地上仆倒。

    幸好嬴天眼明手快,急冲前扶着妇人。

    妇人抓着嬴天壮健的身躯,完全控制不了情绪,不停地道:“天儿天儿你终于回来了”

    “你失踪了好几年,终于也回来了”

    “可知娘亲想得你多苦”

    娘……亲

    这妇人竟自认是嬴天的娘亲,那么她身后的青年,莫非是嬴天的大哥嬴龙

    但,他俩当年不是已死于月魔手上的吗

    当年嬴天亲眼目睹嬴龙掉下万丈悬崖,而他娘亲的尸体,更是他亲手安葬的。

    这……到底是其么回事

    当年发生的一切,嬴天虽一点也记不起,但在此情此境下,脑海竟莫名奇妙地迷惘起来。

    “娘……亲……”

    妇人紧紧地握着嬴天的手,激动得不住颤抖,而那青年冷眼旁观这一切,不但不发一言,甚至脸上亦无半丝表情,不知他心中所想

    “错不了虽然你高大了、成熟了,但身为娘亲,又怎会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认得,你一定是天儿。”

    “你……真是我娘亲怎么我……我一点也记不起”

    那青年见嬴天表情有点怪,像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于是道:“娘亲,这儿风大,不若进屋里再谈吧”

    转面又对嬴天道:“无论你是否我弟,也请进来一谈吧”

    青年扶着妇人步进屋中,嬴天却一脸茫然地呆站着,思绪陷入一片纷乱中。

    “天师兄……”

    经傲风一叫,嬴天方才如梦初醒,道:“嗯我们也进去吧”

    “……就是这原因,所以我才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希望能找回我的过去。”

    嬴天毫不讳言,把他失忆及重回此地的原委等事,一一告知二人。

    妇人既是惊讶,又是怜惜地道:“可怜的孩子,难道你真的连娘亲和大哥也记不起吗”两行热泪忍不住便滚滚落下。

    妇人情绪异常激动,但青年像是万变不惊,冷静地道:“你说你是嬴天,有何证明”

    嬴天不虞他有此一问,不由一愣,复又答道:“我……确是没有任何凭据来证明我的身份,甚至来这里的路,也是靠路人口中相告,以及依稀的印象……”

    嬴天每次想起自己失落了的记忆,都感到万分懊恼。如今遭青年质询,更是无言以对。

    青年见状,转道:“你,跟我去一处地方。”

    “若你是我弟,一定不会忘记。”

    说罢使径自步出小屋。

    嬴天当然很想知道眼前人是否他的娘亲和大哥,遂跟随着青年出屋,并对傲风道:“师弟,你暂时留在这里,我很快便回来。”

    二人穿过树林,却并非进村,绕道往另一边而去。

    这时天已黑透,月色朦胧,嬴天祇顾跟着青年走,虽不知要到何地,却觉沿途印象很是深刻。

    二人走过一片偌大草原,来到了一个悬崖之地。

    这悬崖其实是一个大峡谷,崖深百丈,深不见底。

    最令人瞩目的,是这悬崖地上竟有无数裂痕。

    裂痕由一个中心点伸延开外,有长有短、有深有浅,像是遭受一股强大的力量震裂而成。

    “这悬崖……这些裂痕……”

    “我……我是来过这里的……

    嬴天脑海开始浮现一些影像。

    他看见一只惨绿色的魔掌,无情地轰在一个少年身上。这个少年并非别人,却是三年前的他。

    他中掌后祇觉全身如欲炸裂,更被轰得飞出悬崖。

    千钧一发间,另一个与他年纪相约的少年,奋不顾身地冲到嬴天身后,替他挡住了去势,可惜那少年却被狂猛的冲力撞飞崖外,直往万丈深渊堕去。

    当时的嬴天极度悲痛,就在崖边狂呼……

    “大哥”

    现实中的嬴天不由自主地叫喊,豆大的汗珠满额皆是。

    “大哥”

    “当年我大哥就是为了救我,掉下了这深谷。”

    对这悬崖正是当年月魔追杀嬴天两兄弟,在这里把嬴龙轰下山崖之处。

    “你……终于记起了”

    嬴天没有回答,却问道:“你……真是我大哥”

    青年点头,道:“我,姓”

    “嬴”

    “名”

    “龙”

    他竟自认是嬴龙他不是于三年前掉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吗为何现在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嬴天问道:“你是我大哥嬴龙你不是跌下悬崖死了吗为何此刻安然无恙”

    嬴龙答道:“这事情稍后再告诉你。”

    “你失踪了三年,娘亲一直对你悬念,先回小屋吧”

    嬴天心头仍是一片混乱,听从嬴龙之言朝来路折返。

    嬴龙跌下悬崖不死尚可解释,但嬴母却肯定已魂归天国,而且她的遗体更是嬴天亲手安葬的。

    她……又如何死而复生

    祇可惜嬴天的记忆仍未完全恢复,故并未想到这一点。

    嬴龙虽是冷漠如昔,但刚才当他看着嬴天回复少许记忆,记得当年他舍身救己的一幕,与及最重要的,是他仍记得他这个大哥。</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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