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看了眼她身边的高大男子, 解释道:“下仆鲁莽, 失手跌坏了灯笼,我想着快到地儿了, 便没有遣人再去取。”

    彭澈的随身仆役护卫都是成年男性,不好进入太守府后院, 于是留在前头候着。他如今身边仅带了二个小幺儿, 十岁左右模样, 拿不稳灯笼也是有的。

    “惊吓到表妹了,愚兄之过。”

    天色昏暗,但现场还有灯,彭澈白皙的脸映着昏黄灯光,看着已调整停当,再不见下午储玉居时的黯然忧伤。

    “我无事。”

    晏蓉挺满意了,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自己对上彭澈也不会有任何让人遐想的言行,更何况此刻霍珩还站在身边。

    她笑笑,吩咐侍女把一盏灯交给彭澈身后的小幺儿,颔首:“夜黑天冷,表兄慢行。”

    “霍侯慢行,表妹慢行。”

    彭澈拱手礼让,晏蓉也不客气,直接和霍珩并肩离开。

    “……那我们明天去看看吧?”

    “好。”

    秋季暮色下的花园格外寂静,一行人走远了,女子娇软的嗓音和男声低沉的应和隐隐传过来,渐渐再听不见。

    彭澈垂眸在原地立了半晌,“我们走吧。”

    他已面色如常,底下却另有人愤愤不平。

    “郎君,晏家小娘子真与冀州霍侯定下亲事了吗?”

    彭澈到了车马房,他的仆役护卫们牵了骏马来,主仆一行打马出了太守府,往城东彭宅而去。

    这些仆役护卫,都是从召陵拼死护着主子出来的,主仆感情非同一般,相处自是少了很多顾忌。说话那人正是彭澈奶兄冯央,忠心耿耿,他的父母兄弟都是为了护着主子而死在突围路上的。

    冯央难受得紧,先前听说姑太太欲撮合爱女与自家主子,他本十分欢喜。自家主子虽是百里挑一的好人才,但到底是家破人亡投奔姑母的,寄人篱下底气不足。若是能取得晏公掌珠,那就彻底不一样了。

    晏公夫妻如何疼爱女儿,有目共睹,娶了晏蓉才真正是在太原有了根,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借兵复仇,并夺回召陵。

    虽冯央也不是不知道,扬州陈佩之强,乃南方之冠也,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太原郡即便倾巢而出,也未必有胜算。

    但毕竟这是唯一的希望了,他又怎能不心生希冀呢?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第一步都跨不出去,甭提其他。

    晏庆虎视眈眈,霍珩从天而降,要娶晏家唯一的女儿。空欢喜一场,比原来就没有希望更让人难受。

    冯央忍不住说:“姑太太也是,我家郎君乃彭氏仅存血脉了,她难道就不愿意帮扶一下娘家吗?”

    “闭嘴!”

    彭澈一扫平日所见的和熙温文,目中锐光陡放,严厉地扫了冯央一眼,令后者立即噤声。

    “都胡说八道些什么?”旁边一个中年男子立即怒喝。

    这人和冯央五官有些相似,正是冯央的叔父冯乡,当年召陵彭家的心腹大管事,他压低声音呵斥:“姑太太是你能说嘴的吗?你再管不住你的嘴巴,我就先割了你的舌头。”

    他十分严肃,并不是开玩笑的。冯央没什么不好,就是嘴巴碎了点,旧日无伤大雅,如今却不行,这里是太原不是召陵,主子尚需时时注意,更何况下面的人。

    因底下人疏忽带累主子的事,冯乡绝不允许发生。他说话时不忘仔细睃视左右,见宵禁前夜幕低垂的街上行人寥寥,无人留意,才松了口气。

    冯央也知道自己错了,闭上嘴巴低头,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说:“郎君,我错了。”

    “切记日后不可再犯。”

    若是从前,彭澈必会缓声原谅,可惜如今他不能,他已非昔日有父兄庇佑的高门大族贵公子,容不下半分疏忽任性。

    冷着脸训了冯央,彭澈一抖缰绳,加快速度往城东奔去,身后诸人赶紧跟上。

    彭宅是座四进大宅,建筑规整,有花园有流水,虽远不能和召陵比,但彭夫人也很用心了。

    彭澈刚在府门前勒停骏马,留守家中的其中一个心腹就奔出来,低声禀道:“郎君,今儿午后,有一文士自称您的旧友,自豫州而来,已在家中等候二个时辰。”

    “旧友?”

    彭澈有些疑惑,他从前曾在颍川求学,同窗不少。如今学子风行游历增长学识。彭家败落这数年间,是曾有同窗游历到太原拜访他,不过也就寥寥数人,且不全是携善意而来。

    他一时猜测不到是何人,不过进去看看就知晓了。

    彭澈扔下缰绳,往家中大步行去。

    踏进自己的地盘,他外表虽依旧风度翩翩,儒雅过人,但已少了人前那种光风霁月的明朗感。

    那其实只是一种保护色,经历过灭门惨祸的彭澈,严父慈母,叔伯兄弟,还有姐妹及诸多忠仆护卫,大片大片的殷红鲜血犹在眼前,他实在无法继续保持明朗。

    之所以继续维持从前的形象,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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