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可不能送我去见阎王爷……”
    “哧。”一声冷笑突然从黑衣人的黑面巾下传出。
    借着被子的遮掩,我摸向床头的瓷枕。
    匕首离我越来越近。
    借着月光,我忽然见到他遮面的面巾边缘露出了苍色刺青一角。
    黥字。
    我呼吸一滞。
    ——他是朱明见到的那人。
    ——火烧镇抚司的嫌疑人!
    我不再犹豫,右手立即举起瓷枕,使了吃奶了气力将那瓷枕朝他的脑袋上砸去。
    “哐”地一声闷响,那黑衣人被我猝不及防地一击,直接砸得后退数步。
    我趁机再次大叫起来,双手抄起我床榻上的物事,不管不顾地继续朝地上砸去。
    幸而在黑衣人重新爬起身来之前,耳边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破窗之声。
    我抬眼看去。
    “放肆。”
    白影乘着月光而来,夹着温和的夜风涌入房间。
    他身上还穿着甲胄,银亮的盔甲映出窗外的明月,给他的周身淡淡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辉光。
    我看怔了眼。
    “别怕,我在这里。”他抽出腰间的重剑,如天神下凡捍立在前,一面拦住黑衣人的出路,一面低声安抚。
    我心跳一乱。
    他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将我心底冒尖的慌张轻柔压下。
    眼见着房内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缠斗起来,我的脑子却成了一团乱麻。
    耳边是飒飒风响、金戈交鸣,脑子里却不住地环绕着那句“我在这里”。
    如一柄金刃破开虚空,煌煌熠熠。又似白虹贯日,收尽朝晖夕阴。
    倘若三年前能叫我听见这句话,或许就是千难万险我也愿为你奔赴。
    多希望这句话能来早一些。
    谢阆啊,我不怕。
    不怕夜半遇袭、不怕刀剑无情。
    过去我怕你不喜欢我,可如今……我只怕你来的太晚了。
    野火燎尽三秋原,就算春雨再浇、就算春风再缓,也长不回原来的模样。
    13.  碎瓦   或许我就是个俗人,贪心又愚蠢。……
    眼前剑芒簇簇,兵刃交接之下激起道道火星。我捏着被角坐在床榻上,无处可逃。
    两人对阵不过数招之,黑衣人似是不敌谢阆,寻了个破绽便跳窗而逃。
    谢阆推开房门,追出了院子。
    人声渐渐沸腾了起来,杂乱的脚步声朝着我院里跑来,我听见应院首着急地喊着我的名字。
    第一个进房的是即鹿,她今夜不当值,就住在我院子东角的偏室,离我最近。她急匆匆地冲进了房,连腰带都还没绑好。
    “小姐,”她一脸惊慌,“你没事吧小姐?”
    我垂着眼,扯住了她的衣袖。像是溺水的人遇到了飘荡的浮木。
    谢阆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应当是追着黑衣人跑了几条街,没追上便又回转了过来。
    我用床帷遮住自己,从大开的窗子往外看,见到他直接从隔壁一跃,就跳过了院墙,一不小心还掀翻了一块青瓦。
    我心中嘲笑他,翻墙入户这样的事情,光风霁月的靖远侯约莫不大熟练——毕竟我当年翻墙的时候,可从来没摔过瓦。
    瓦片落地的声音清脆,在黑魆魆的院子里溅起一道涟漪。即鹿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走到房门口。
    彼时应院首正隔着内间的屏风细细询问我有没有受伤,声音出乎意料地柔和。大抵是因为我近几日受伤实在太多,他竟还磕磕巴巴地向我建议,让我找师父孙监正给起个卦、瞧瞧我最近是不是犯了煞撞了邪,要不要避讳几日别再出门。
    若是平日,我肯定要不知尊卑地笑话他。
    笑他迂腐守礼,亲女儿遭贼还恪守着三纲五常,明明担心我的安危,却仍不敢进内室来亲眼瞧瞧。
    又要笑他表里不一,读了几十年白纸黑字的圣贤书,明明不信命理八卦,却仍想借助易经相书来趋利避害。
    可现在我的脑子里全顾不上这些。
    隔着轻纱屏风,我隐约能看见那副透着幽幽寒光的甲胄被即鹿拦在门口。
    即便声音很小,即便耳边还掺杂着应院首的絮叨,我的耳朵却比任何时候都灵敏。
    “侯爷,我家小姐受惊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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