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心起,抬头瞧过去,只见门口拥挤着进来四五个男人,都是约莫二十出头,邋遢样子,衣衫又脏又旧。

    那些人没注意到墙角的薛延和阿梨,径直找了个桌子,大喇喇坐下。本就狭小的店面,又多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便就连呼吸也觉着压抑了。薛延眼神冷下来,将阿梨又往身后挡了挡。

    老板娘从厨房掀了帘子出来,见着这么多一瞧就是流氓混子的人,也吓了一跳,好半晌才磕磕绊绊问了句,“您几位,要吃点什么啊?”

    有个高且瘦的站起来,看样子应是个头儿,他扯了扯前襟,说,“你们这店里什么最贵?”

    老板娘眨眨眼,“五香酱牛肉。”

    那人“哦”了声,大手一挥,“来上三斤!”他看了那酒架子一眼,又道,“最烈的烧刀子有没有?”

    见有大生意,老板娘哪还顾得上这群人是好是坏,眉开眼笑答,“客官放心,酒水管够。”

    那人咧嘴笑了,“来上三坛子!”老板娘哎了声,赶紧把酒摆上,而后乐颠颠往厨房跑,去吩咐上菜。

    听见这阔绰口气,旁边兄弟都讶然,七嘴八舌地起哄说,“五哥这是发财了啊。”

    那个叫五哥的坐下来,翘着脚嘿嘿一笑,“现在还没,但是再过两个时辰,便就发了。”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俱是怀疑之色,陈老五挑眉,从怀里掏出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道,“瞧好了!”

    薛延往后靠在椅背上,也跟着瞧过去。

    那男人将手里东西一扬,而后噼里啪啦五个色子都落在桌上,翻滚旋转,俱都稳稳停在了六点朝上位置。

    五气朝元。一片哗然。

    薛延舔了下唇,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那人。

    哄笑喝彩之后,有道懦懦的声音响起,问,“五哥,你不是又要去永利坊吧?”

    话音刚落,气氛霎时便就冷下来,过许久,有个人戳了下刚才说话人的胳膊,道,“怎么说话呢。”

    那人唇动动,满面纠结之色,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五哥,因为赌这个事,嫂子都带着孩子走了,家都没了,多让人难受啊。咱好不容易干苦力又攒了几个钱,你可别再去碰这个了,万一再……”

    再什么,他没敢往下说。

    一阵风吹过来,桌上的空酒杯摇晃几下,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的稀烂。

    有人出来打圆场,道,“挺高兴日子,说那个干什么,别提了别提了,吃饭。”说罢,又朝着厨房喊,“老板娘,菜呢?”

    陈老五青着一张脸喝酒,任由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哈哈,气氛尴尬。酒过三杯,他猛地站起来踹了脚凳子道,“老子为什么去赌?老子是不他娘的想干苦力!媳妇没了,有钱还能再娶一个,有钱干什么不行,有钱我还怕什么?就是因为穷,我才受了这一辈子的窝囊气!”

    他咬咬牙,狠厉道,“你们瞧着,今晚,看谁能赢得过我。”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陈老五狰狞面色,没人再敢说话。

    原来那个窝窝囊囊出声的男人咽了口唾沫,哆嗦着手去拿过一颗色子,往上一抛。那色子落在桌面上,跳跃着弹了两下,最后稳稳落在六点的位置。他不信邪,又扔了几次,俱都是一样的结果。

    于是所有人便就都明白了,这色子里灌了铅。

    怪不得那男人这样笃定。

    一时无话。

    阿梨已经喝完最后一口汤,拿着帕子擦嘴,她察觉到那边怪异的气氛,抬眼看过去,只见到一群男人僵直的背影。她偏了脸,小声问薛延,“发生什么事了吗?”

    薛延摇头,拢了拢她衣襟,拉着阿梨站起来,道,“走吧。”

    他一路侧着身,外衣敞开,把阿梨搂在怀里,脚步匆匆。那群人气氛僵滞,根本没注意到这边,随意扫了眼便就没理会了。

    踏出门口,夜里凉风混杂着河水里的土腥味吹了一脸,薛延定下的客栈就在相邻的那个巷子,几步路而已,并不远。在拐去另一个方向时,薛延回头看了眼,记住了陈老五的脸。

    奔波许久,阿梨早觉着累了,洗过澡后终于觉得身上松快些,坐到床沿上用帕子绞头发。她穿一件月白色亵衣,料子已经有些旧了,但干净整洁,歪着头做的认真。

    烛火微微闪动,她很安静地坐在那里,无需其他动作,便就让人觉得时光静好。

    薛延倚在凳子里想事情,忽而抬眼对上她眸子,阿梨冲他浅浅弯唇笑了下,薛延心头一跳,便就再找不回原来思绪了。他掐着腰站起来,又站在原地看了会,忍不住走过来接过她手上帕子,道,“我帮你。”

    他一站过来,大半的光都被挡住了,阿梨扬起下巴,只看得到他胸口敞开的衣襟。

    “你轻些。”阿梨顺从将帕子递过去,温温地笑,“可不要弄痛我。”

    薛延咧嘴,说,“怎么会。”

    薛延动作很轻柔,耐心细致地,一点点地绞。阿梨的头发长且软,薛延指尖碰到,恍然觉得自己像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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