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重睦刚一见着他几乎是瞬间变了神色,转而与程怀毅夫妇见礼,将列队陪嫁侍卫其中的裴焕唤出,递出任帖。
    裴焕早就注意到顾衍所在,一则即使男子也不得不承认顾衍本就引人注目,鹤立鸡群,二则裴焕自己比起陆姨娘来像游郢侯更多,但眼前此人五官则与陆姨娘类似,只不过身为男子更显凌厉些罢。
    两厢堆叠之下,他便没忍住多看了自己这位兄长几眼,目光随后落回重睦身前。
    想起她在临行前千叮万嘱他不可与顾衍兄弟相认,不由失笑,若非这位兄长之父软弱无能去做逃兵,他也不至连带受罪。
    什么兄弟相认,他本就从来没这心思。
    也只有八公主,才不会觉得顾衍逃兵之子身份令人不齿。
    说到底她还是喜欢能在战场上闯出成绩来的男子,顾衍能从渊梯手中抢回贺呼王部,也确实有些能耐。
    但他究竟是文官,又如何能与武举出身相提并论。
    少年暗暗咬紧牙关,只待来日方长,定要在重睦面前赢得一席之地。
    “接下来自有刺史大人引你入官兵营,”并  不知晓少年心意的重睦此刻却摆足了前辈姿态,抬手拍拍裴焕硬实双肩,粲然笑道:“记着,务必恪尽职守,休要辱没本将相荐。”
    江山代有才人出,少年人的未来远比他们当下目之所及更长远。
    身为前辈,自然得多加引导。
    看着她那只手许久没能从裴焕肩头移开,顾衍双唇几乎抿成一线,始终一言未发。
    随即重睦又道要将重昭及其陪嫁仆从、府兵侍卫与物什送去官属客栈安顿落定,根本再没给他出言之机,便匆匆而去。
    还是重昭发现端倪,好意询问:“姐姐与广益将近两月未见,怎地亲夫妻还能疏远不成。”
    其实重睦原本想过再回平城见到顾衍时,先是要好好为崔瑾安之事向他致歉,再将西泉散人药经疗效甚佳的好消息说与他听,表达谢意——
    可自从张嬷嬷说过那番话点破之后,她这一时半刻竟不知到底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见重睦不语,重昭以为她是害羞,正想抬肘推推她提醒一句她早已新婚数月,何至如此。忽地余光一瞟,不禁弯起唇角,顺势将重睦推到窗边:“好姐姐可快去见见广益罢,人都追到这儿来了。”
    闻声垂首,恰好顾衍抬眸,四目对视间,两人俱是微怔。
    重睦从前以为,重生之后在封知榆婚宴那次相遇,该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见到顾衍。
    直到此刻她才忆及,她好像早在别处见过他。
    然而不等她仔细回想,顾衍已然上楼行至重昭房外,站定敲门。
    “广益不必进来了,我把姐姐还你。”
    重昭说着,将房门锁了个严实,根本不让重睦再有回身进屋的余地。
    她只得转而面对顾衍,避开双眸,故作淡然:“顾卿若有军情相告,待本宫回营后再说不迟。”
    数月未见,顾衍只觉她似乎又瘦了些。
    行动快过脑中种种,他不由分说单手揽她入怀,臂膀环在腰间,的确比之前更瘦。
    骤然跌入温暖结实的怀抱中,闻见他衣襟间独有皂粉气味,重睦心底莫名泛起一阵涩意,挣脱推开他,低声未免里间重昭听见道:“都说了本宫与顾卿不过合作伐渊,战友之情。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她正准备与他擦肩而过,穿越走廊下楼前往大堂,忽然间却被身侧之人猛地攥住手腕,逼得她与他相对而立。
    “战友之情?”
    顾衍将她禁锢在侧廊拐角隔挡处,力道从她手腕回到腰间,垂首失笑:“公主在军中七年,便是任由军中战友这般待你,甚至娶你?”
    “他们敢!”
    重睦脱口而出,登时变了神色。
    诚如他所言,她给他的特权确实多于旁人。
    又或者说,她从未反感过他的靠近和逾距。
    她抬眼看向面前之人,萦绕心间的涩意不知何时蔓延全身,直往眼眶几欲喷涌而出。
    自幼家中父皇母妃并不亲厚,舅母与外祖母亦早早离世,是以  重睦对世间情爱最初的了解,反而大多来自于贾昭仪为她们母女所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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