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到处冒着黑烟。帕特里夏闭上了眼睛。广播里,总统嘶哑地说着计划和决议,但国会甚至都无法召开,因为在临时避难所里根本无法达成任何一致意见,这也成了宪法的噩梦。帕特里夏旁边,欧内斯托开始清理身上的植被,直到再次恢复人形。

    与另外四个巫师一起被困在车里,帕特里夏孤独地有些绝望。她的眼睛因为缺乏睡眠而刺痛,身体感觉正在自己调配零件。她只希望自己一路上可以摆脱失眠状态,转为更低迷的意识状态,把高速运转的大脑关闭,因为她一思考就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而她绝对不要这样。自从超级风暴爱兰歌娜袭击后,欧内斯托和川岛一直不断地给她派任务,这几乎足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有些人陷入了麻烦,需要你谨慎地伸出援手。还有一些人成了掠夺者,需要用食肉菌吞噬。帕特里夏已经到了可以在睡梦中投放食肉菌的程度,如果她真的睡着了的话。现在,在这辆车里,她无所事事,只能坐着思考,这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她唯一一个想说话的人就是劳伦斯,他在她的生活里投下了一颗炸弹,然后便一声不吭地消失了。有时候,她感觉曾经有一个获得幸福和自我接受的机会摆在她眼前,却被夺走了。但这本来就是最自私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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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特里夏上次梦到森林时,那里出现了雹暴,雹暴狠狠地砸在脸上,每一粒冰雹都是一条冰冻鱼,脸上的表情分外骇人。锋利的鱼割破帕特里夏的皮肤,扯烂她的衣服,直到她只穿着内衣和牛仔靴在冰雪森林中步履蹒跚地走着。血一流出来就冻住了。她在结满霜冻的地上掠过,冰雹越下越大,鱼围着她裸露的脚踝堆了一圈。最后,她终于走到那棵魔法树前。它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棵树了,她跑过去扑到它的树根上,哭着向它寻求保护,因为小鱼雨越下越大了。透过大树遮天蔽日的树叶,她在各个方向都只看到一片残骸,目光所及之处,不只有死掉的树木,还有各种死掉的生物、动物骨头和人的头骨,以及没有叶子的石化树。唯一的生命迹象就是她自己和她抱着的这棵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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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特里夏越来越不靠谱的手机似乎在一次掉到地上后就永远失去了信号,但她仍然可以打开超级风暴爱兰歌娜袭击后劳伦斯发给她的一封神秘邮件,他在邮件里说他要人间蒸发一段时间,让她不要担心他。

    沿路边站着一些人,手里举着求搭顺风车、求工作或一些食物的牌子。他们路过一家商场,那里像是被烧了砸烂了,然后又烧了一遍。快到瓦卡维尔的时候,有一个封闭的出口,旁边竖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小镇封闭。隔离区”。帕特里夏瞥了一眼远处冒起的浓烟,应该是远处山坡上的树或是谁家的地着火了。快到圣诞节了,本来应该没有这么多火灾的。

    坏消息太多了,谁也无法描述。大家都有认识的人回到东部,在洪水中死去,或是在难民营中患病死去,大批大批的人无法从破产的银行中取出存款。几乎所有人身边都有在“阿拉伯之冬”或“爱尔兰饥荒”中挣扎的人。帕特里夏花了好几天时间找她的前男友萨米尔,想确定他没有陷入巴黎的暴动中。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后,帕特里夏有点窒息了,但她不能开窗户,否则欧内斯托又要开始长草了。泰勒坐在司机后面,开着耳机睡着了。多萝西娅正在讲一个女人在永远滑坡的地方中央造了一座房子的故事,她的故事带着他们的汽车跑到了300英里每小时。川岛在忙着开车。她唯一能说话的人就是欧内斯托,当他指着外面说自从他禁足后,这40年来哪些东西发生了变化时,总是差点碰到她。

    “……大部分时候,那座房子像一艘船一样摇晃,”坐在前排的多萝西娅对川岛说,“要是你住在一个无底滑坡上的话,那就不需要秋千了。”

    或许,这一切痛苦都是帕特里夏造成的。戴安西娅领导西伯利亚的那次突袭两年后,“管道和通道”出现了意外。钻孔开始将甲烷喷向大气中,像是一个几乎难以发现的间歇性喷泉,卫星图在网上到处都是,挂了好几年。很快,全球温度便迅速上升。或许,如果他们成功地阻止了这项计划,这些都不会发生。或者,如果帕特里夏对抗西伯利亚那些人的电磁脉冲恰好足以让他们撤退,他们就可以更快地回到正轨——如果帕特里夏没有打断的话,就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或许,是帕特里夏害死了她的父母。

    如果她可以向劳伦斯解释这个理论的话,他肯定会嘲笑她的。他会给出一些合理的解释,告诉她不应该怪自己,至少不应该比这个地球上任何一个人更怪自己。劳伦斯会滔滔不绝地说一些水合甲烷的例子,以及行星的这些屁不可避免地要放出来。他会指出第一个决定开采甲烷的拉马尔·塔克及其团队的错误。他会说一些随意又奇怪的事情,以打消她的念头。

    可是,如果她与欧内斯托或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理论,他们只会告诉她,为了全世界的问题而责怪自己就是纯粹的“强化”。不过,她在西伯利亚的行为也是纯粹的“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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