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中。
    闻云兮这等话, 无异是往他脸上泼黑墨。
    她敬闻云兮是条汉子。
    另一方面又暗自担心,江奢真发起怒来, 她这山泽岭还能不能保住。
    便在此时, 江奢突然皱眉,曲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
    他轻轻摩挲着手指, 昆仑另一侧的所用物景全呈在眼前。
    慕鱼不知何时入了神宫,提着萤灯一步一步往里面走。
    她的步子很快, 像是知道目的地一般。
    七十八阶天梯, 她一步一步向上,朝最里层的神宫之殿走去。
    而守灵的神兽来回晃动身体,嗅到她身上的魂灵之味后, 并未多加阻拦。
    江奢像是浑然明白什么,捏住慕鱼的魂灯,“你在做什么?”
    慕鱼站在天阶的风雪之中,“江奢,我太累了。”
    “欠你的,欠青雀司的,上辈子,我都还干净了。”
    她灿然一笑,“你该将魂牌还给我,还我自由了。”
    慕鱼停在最大的那扇殿门前。
    大殿外的门,镂刻着象征青雀司荣誉的青雀,铜漆是新上的,原本那层贴上了厚重的铜绿,现在已经全然不见。
    很久之前,在慕虞还没死时,她对着铜门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江奢逃亡时带走了你这个死物,对那群鲜活的一城半妖视而不见?”
    其实她应该很早就知道那个答案。
    因为铜门是荣誉,有青雀之神的雕塑,证明青雀司不死。于江奢而言,它尚有价值。
    而那群妖物,失去所有前途与退路,不过是废物一群。
    她也是一样。
    听话时是他的大剑仙,最忠诚的下属,甚至还有可能是未来的道侣。
    不听话时,便是颗弃子。能回收,就还可用,不能回收,仍旧会被打入虚空,再忘记自己是谁,变成一个不懂是非的傻子。
    她是青雀司的人,知道铜门怎么开。
    她刺破指尖,用鲜血一点一点地描摹门上的纹路,这扇雕刻着青雀神的门,便慢慢开启一个小缝,再一点点变大。
    在拥有容她一人通过的裂缝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阿虞!”
    他的声音像是带有些颤抖。
    慕鱼转过头,江奢坐在轮椅上,定定地看着她。
    他应该来得很急,向来整洁的衣物,也有了一丝皱褶。
    慕鱼想起很多年前,她因为历练,误入万妖洞时,被一只蛇妖差一点绞裂肝胆。
    那时负责选择历练之地的那个先生与她不合,想趁机挫灭她的志气,便隐瞒了妖物等级,让她接了一只小蛇妖的任务状。
    那并不是小蛇妖,是独领一座山头的妖王。
    她九死一生,反绞杀妖王后便因体力不支晕倒。无虞剑背着她出来,等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江奢那一张审度的脸。
    江奢极爱干净,那一次亲手喂她吞下伤药,用干净的帕子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人这一生会遇到无数不如意之事,时刻保持体面,也是报复那些想看你不体面者的方式。”
    后来,对她下手的老者消了音讯,慕虞没多问,也知道是谁做的。
    江奢身上有厚重华丽的龙木香味,同他永远风轻云淡的笑容那样,伴着那些话,活在她的记忆深处。
    像他说的,她后来嚣张肆意,不加收敛,说话做事,永远是最光鲜亮丽的大剑仙。
    江奢长袍的袖子搭在腿上,袖子微乱,露出苍白的一截手,“你想拿魂牌?”
    慕鱼“嗯”了一声。
    “慕虞,你的命是我给的,我说过,我给你你可以拿,我不给你,你什么都没有。”
    慕鱼站在门口,门内透过来光,打在她本就白皙的皮肤上,脸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垂着眼,“我说过,慕虞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知道胆怯,懂得畏惧,喜欢万物的全新的人。
    而不是一个以杀戮为己任,站在高处,自以为睥睨众生的刀。
    她这个模样,江奢见过。
    是在她独守古青雀司废墟后,闻云兮陪在身侧时她的表情。
    有畏惧,有胆怯,真正活成了一个人,而不是冰冷的武.器。
    但是,他只需要她成为一把刀,一把只服从于他的刀,他不需要她有自己的思想,更不能允许她生出异心。
    这把刀不锋利,他便要将其磨得锋利。
    这把刀断了,他就该毁了这把刀。
    从神殿透过来的风让江奢的衣袍飞涨,他虚握着手,姿势像是想抓住往来的风。
    “我知道你怪我,这些年我也很煎熬。”
    在每个午夜清醒的时刻,总是会想起那张鲜血淋漓的脸,耳边会想起鬼哭河两岸游魂的呜咽声。
    她背着他,走出冥府,走出生死,走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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